胡適爲什麼說《紅樓夢》後四十回出自高鶚續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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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大鱼
202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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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辛老师坚持下去，把辛老师讲红楼梦分享给身边朋友，很多朋友认为老师不是搞红学专家，有质疑，我觉得老师恰恰不是圈内人，但是也能看到很多新的东西。
辛德勇:畫圈子是黑社會的做法，也是沒出息的做法，而且一輩子只做一個問題更是沒出息的學者，不管是所謂紅學家還是任何一種以研究材料命名的所謂學科。
辛老师，听您6.18和马国川老师的对谈后找过来的，很受启发。
对于程序有无说谎的问题，我的疑惑是：
第一，如果抄本（还是未完本）那么贵，在庙会上要卖几十金，那么走街串巷的行商到底知不知道残稿值钱呢？如果知道，为什么挑着担子跟针头线脑一起卖，小门小户，会想买吗？有钱买吗？不恰当的类比，今天路边摆摊的，也不会把二手prada和袜子鞋垫摆一起卖吧？如果不知道，是当铰鞋样儿的废纸卖的吗？请教您，敬惜字纸是当时普通人的普遍做法吗？会这样对待一部相对完整的书吗？十几回，不是几张纸盛得下的。大约是一沓纸，或者装订成册的一本书。那么货郎的目标客户到底是什么人？更蹊跷的，卖货的都不知道东西金贵，买货的为什么要“重金购得”？
第二，胡适先生发广告求购而得书似乎还可以用运气解释，但是，“我手上有二十多回，还偏偏偶遇了另十几回，正好缺什么来什么，大致合榫”，这就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吧？哪怕他说，货担上有一部完整的红楼，恰好连我没有的部分也是全的，或者有个十几回，其中五回和我手上有的重了，另几回是新得的——我都信他真有这番奇遇。但是，“我缺十几回书，多年苦寻不得，恰巧路边摊给我缺什么补什么”——这就太像编的了。如果他说自某个有名有姓的旧货铺、书肆偶然寻得，虽然今人仍然无法求证，这篇序言的目标读者却是有这个条件的！如果我是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这番传奇际遇，我一定把细节都写上，生怕别人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安到无名无姓、穿街过巷、行踪不定的货郎身上，这又加深了嫌疑。
总之，我同意胡适先生的直觉，程氏的故事讲得不够圆。
自曹公过世，到程高刊印，差不多三十年了吧。即便今天这个信息环境，我自己小时候的日记本也找不全了，何况那个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稿本抄本极其复杂繁多的小说呢？程、高能把全书找这么整齐，以至于只做补订工作就可以？我纯凭感觉，觉得概率非常之低。
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补订，有；统稿，有；但也确实有实在找不见的，真就补撰了。
如果能得到辛老师回复指正，真是极大的幸福了
对于程序有无说谎的问题，我的疑惑是：
第一，如果抄本（还是未完本）那么贵，在庙会上要卖几十金，那么走街串巷的行商到底知不知道残稿值钱呢？如果知道，为什么挑着担子跟针头线脑一起卖，小门小户，会想买吗？有钱买吗？不恰当的类比，今天路边摆摊的，也不会把二手prada和袜子鞋垫摆一起卖吧？如果不知道，是当铰鞋样儿的废纸卖的吗？请教您，敬惜字纸是当时普通人的普遍做法吗？会这样对待一部相对完整的书吗？十几回，不是几张纸盛得下的。大约是一沓纸，或者装订成册的一本书。那么货郎的目标客户到底是什么人？更蹊跷的，卖货的都不知道东西金贵，买货的为什么要“重金购得”？
第二，胡适先生发广告求购而得书似乎还可以用运气解释，但是，“我手上有二十多回，还偏偏偶遇了另十几回，正好缺什么来什么，大致合榫”，这就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吧？哪怕他说，货担上有一部完整的红楼，恰好连我没有的部分也是全的，或者有个十几回，其中五回和我手上有的重了，另几回是新得的——我都信他真有这番奇遇。但是，“我缺十几回书，多年苦寻不得，恰巧路边摊给我缺什么补什么”——这就太像编的了。如果他说自某个有名有姓的旧货铺、书肆偶然寻得，虽然今人仍然无法求证，这篇序言的目标读者却是有这个条件的！如果我是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这番传奇际遇，我一定把细节都写上，生怕别人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安到无名无姓、穿街过巷、行踪不定的货郎身上，这又加深了嫌疑。
总之，我同意胡适先生的直觉，程氏的故事讲得不够圆。
自曹公过世，到程高刊印，差不多三十年了吧。即便今天这个信息环境，我自己小时候的日记本也找不全了，何况那个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稿本抄本极其复杂繁多的小说呢？程、高能把全书找这么整齐，以至于只做补订工作就可以？我纯凭感觉，觉得概率非常之低。
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补订，有；统稿，有；但也确实有实在找不见的，真就补撰了。
如果能得到辛老师回复指正，真是极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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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程偉元得到殘稿，比胡適獲得甲戌本經歷更長得多的時間，花費很大精力。如果您相信甲戌本不是胡適僞造的，就沒有理由從殘稿的獲得過程懷疑它是程偉元僞造的。第二，胡適指認程高本是高鶚續寫，主要根據的是諸如金麒麟這樣的“內證”，而不是獲得殘稿過程的“外證”。我也是從“內證”角度論定，百二十回《紅樓夢》必定出自曹雪芹一人之手。
谢谢辛老师！非常感动您这么宽容。我今早醒来时就后悔了，太自以为是了，至少至少，应该全部读过听完学习过，再下任何判断。非常抱歉！期待您的新书，我先把小宇宙这里认真听完吧
用程伟元自己写的序证明程伟元序里没说谎？？？
辛老师的结论是“胡适认为的程伟元说谎，程伟元是书商”这个观点是立不住脚的，辛老师论证的是从程伟元序得不出胡适的论断。
个人感觉，你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胡适的观点正确与否，而在于程伟元是否真的说谎了。从绝对客观的角度来说，后者基本上是死无对证的，就算程保证自己没有说谎，也可能他的保证也是谎言，这就没法证伪了。所以真正有意义的并不在于程伟元具体是在哪句话里有没有说谎，而是他的序对于红楼梦研究的价值。
不能用事实或逻辑证伪的事情，只能将之当做较为可靠的事情，否则没法做研究了。所以，既然没法从逻辑上得出程一定作了假、程印刷红楼梦是为盈利（辛老师已经分析过，对于书商而言，采用活字印刷来牟利是不合情理的），那么不妨先认为程没必要作假，至少在在后世的红楼梦研究所用到的资料里，程是没有作假的。
举个例子，程序里说“偶与鼓担”，也可能他早就认识那个鼓担的人，正好那人收了书来找程伟元，那么程序自然在这件事上作假了。但这种可能得不到证实是其一，就算真实情况是这样，也无关红楼梦的研究。所以不必过分执着于怀疑论和不可知论。
很想聽聽您根據什麼說他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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