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汪峰住在海军大院,我住在木樨地长安街边上,从公主坟海军大院到复兴门中央音乐学院正好路过我家,和那个时候的许巍一样,汪峰也经常来我家找我,不分早晚,有了新的想法就来和我聊聊,一起听音乐看录像,有时候半夜来和我一起做节目。有一天汪峰垂头丧气地来找我,长长的头发打着绺,两片厚厚的近视眼镜沉重地架在鼻梁上,眼镜腿的折叠处裹着发黑的胶布:我和乐队的其他人产生了矛盾,他叹着气说,因为我写了一首新歌,他们都觉得不是鲍家街的风格,拒绝排这首歌。我很好奇这是一首什么歌呢?汪峰说是他有一天傍晚在建国门立交桥上闲逛时突发灵感写的,叫《晚安北京》。我知道Billy Joel在他人生最低谷时写了一首Goodnight Saigon,晚安西贡,汪峰给我听了他们在排练场的录音,我的第一感觉这是一首如同枪与玫瑰的《十一月的雨》一样的史诗般的歌曲,沉重压抑,深刻绝望的同时又有一种无奈的解脱,是对每一个生活在这个茫茫人海的大都市里,迷失自我的孤独灵魂的慰籍,每一座城市都应该有一首属于它的晚安歌曲,我觉得和那时候我听到的所有的摇滚歌曲都不一样,这首歌让我感到汪峰在创作上的进步与野心,他想写出一部宏大的作品,像是一部为交响乐队写的摇滚歌曲。我跟他说你们应该把这首歌录出来,汪峰说但是我们没有钱录音怎么办?那时候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叫付军,他从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后来开了家广告公司,那时候开广告公司是最有钱的,我在1997年做的新音乐回到校园活动就是付军赞助了我三千块钱付了租音响设备的钱,我带着汪峰一起去找付军,在他那辆北京少见的天蓝色吉普车上听了汪峰排练的磁带之后,决定出资一千块钱进录音棚录制最早版本的《晚安北京》。当我拿到汪峰刚刚从正大录音棚里转出来的磁带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在《午夜蓝调》里播出,我记得我在节目里说,今晚我来到电台直播间就是为了为你播放这首歌,送给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晚安北京!这个版本的《晚安北京》要比后来在专辑中的正式录音版本更真实,更有打动人心灵的力量。
我们该做什么
JUST LIKE BLUES
晩安,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