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战争没有幸存者:聊聊战争失语者、个体创伤经验及背后的结构性力量花里胡哨triple bloom

07|战争没有幸存者:聊聊战争失语者、个体创伤经验及背后的结构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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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我受不了它的味道,战争的味道”

战后六十年的大洋彼岸,晚年的君子女士依然清楚记得战时美军给朝鲜人投递的、无限供应的、让人拉肚子的奶粉散发出的“战争味道”。

她在战争中幸存,但战争与殖民结束并没给她带来新生活。年轻的君子来到釜山谋生,美军基地给了她一份让她在韩国再也抬不起头的工作,她生下两个混血孩子,被当地人视为耻辱。一无所有的君子如愿去到「女人可以干大事」的美国,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了家暴、种族歧视、女儿被性侵、目睹甚至经历性暴力、直至精神分裂。

她努力地扮演美国人,成为干大事的黑莓女士,赢得身份和尊重,但关起门来,她还是那个用大酱就火鸡肉、腌泡菜、给女儿煮海带汤的韩国妈妈。

本期我们从Grace Cho为母亲君子书写的回忆录《她是幸存者》(英文书名:《Tastes Like War: A Memoir》)聊起。母亲在Grace十五岁时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征兆,此后的时间里母亲开始幻听直至无法正常社交和生活。她的人生是战争伤害的缩影,而在个体创伤的背后,结构性的力量弥漫在君子和女儿Grace的生命历程中,像战争的味道一样绵延不绝。战争的幸存者可能无法在生活中幸存,他们是受害者、失语者、失势者、是隐身在历史书里的人,这群人的故事也需要被记得被书写被保存。我们应该较真。

战争无论胜败、阵营立场、性别年龄,没有赢家。希望世界和平也不是口号。

 

-收听贴士-

一、战争里的失语者

  • 00:38白先勇《一把青》,空军妻子眼中的战争
  • 01:20 战争中除了正面战场上的英雄外,还有不被注意的角落里的失语者
  • 03:05《她是幸存者》中君子女士慰安妇的经历不可言说
  • 04:00 《二十二》中慰安妇们无法诉说的痛
  • 06:50 《一把青》中朱青从英雄的妻子变成舞女,是为了得到活下来的机会
  • 08:33 《赛德克巴莱》中自我牺牲的妻子们:真正的男人死在战场上,真正的女人为男人编织战衣
  • 10:45 战争伤害不分阵营立场:《赛德克巴莱》、《萤火虫之墓》、无辜死去的朝鲜人、被征兵的无辜平民、《里斯本丸沉没》中沉入海底的英军战俘、马祖小岛上的平民女性
  • 14:40 战争创伤跨越了性别、阵营,甚至在同一阵营内部的伤害也无处不在

二、战争与战后的个体经验与情感创伤:君子女士的故事

  • 15:33 奶粉的味道是战争的味道,香皂广告里的场景是慰安妇的心理创伤
  • 17:55 记忆中惨烈的战争场景和离散的亲人
  • 19:22 美军接管朝鲜半岛后,乡村女孩用身体换取食物和生存的机会
  • 20:38 君子女士生下的两个混血孩子
  • 21:00 来到美国依然没有过上想象中的美好生活,无论是母亲还是女儿
  • 22:00 缺位、家暴和招妓的丈夫、家庭与社会的种族歧视
  • 24:20 君子脱掉长裙和高跟鞋,变成一个伐木工的样子,保护自己
  • 25:11 在向往的美国身份和原本的韩国身份间夹缝生存
  • 27:25 为战争孤儿煮韩国菜、努力成为黑莓女士,在“给予”中重建自己

三、个体经验背后不可忽视的社会结构力量:韩国与美国社会

  • 31:54 父母记忆中的截然不同的“芝士汉堡”记忆:权力的上位者与下位者
  • 33:44 部队锅:美军基地的廉价火腿却是韩国人视若珍宝的食物
  • 35:15 被视为耻辱与社会危机的的无国籍混血儿与混血儿母亲
  • 37:30 美国是一个任何人都能成大事的地方,是这样吗?
  • 39:04 离开韩国的Grace在美国依然反复遭受歧视VS不被接纳的日本人孩子
  • 40:48 由政府主导的伤害:为美军训练妓女的韩国政府
  • 41:58 对她们来说,不出卖自己的身体的自由才是真的自由
  • 44:04 君子的精神分裂来自各种社会因素:长期社会逆境、低社会经济地位、生理或性创伤、移民、白人社区中的有色人种......
  • 46:00 “你母亲以前是妓女”,母亲过去的一切得到了解释的理由
  • 46:50 在军营工作或许是当时女性反抗权力的方式,如若不然,权力结构可能让你去死
  • 47:42 Grace:“面对创伤是是治愈的第一步。”
  • 49:19 较真的不该是她们,我们也不该逼着她们表现出较真,较真的该是我们
  • 50:42 战争中没有赢家和幸存者

51:08下期预告:从《消费社会》和《工作、消费主义和新穷人》聊聊消费观念的转变和“为信仰买单”

 

-本期提到的书、文献与影视作品-

  • 《她是幸存者》,格蕾丝·赵,译者:陈磊
  • 《台北人》之《一把青》,白先勇
  • 《岛屿幻想曲:战地马祖的想象主体与未来》,林玮嫔
  • Lee, J. (2010). Service Economies:Militarism, Sex Work, and Migrant Labor in South Korea (NED-Newedition).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 电视剧《一把青》,导演:曹瑞原
  • 电影《萤火虫之墓》,导演:高畑勋
  • 电影《赛德克巴莱》,导演:魏德圣
  • 纪录片《二十二》,导演:郭柯
  • 纪录片《里斯本丸沉没》,导演:方励

 

-本期主播-

  • 为失语的她们较真的花生
  • 看一把青必哭的花皮
  • 因为别人胡乱解读本书而出离愤怒的花椒

 

-音乐-

  • 开场白-《一把青》,导演:曹瑞原
  • 任家萱 -《最高的地方》

 

-封面-

José Mongrell Torrent (1870-1937):Madre e hija (Mother and child)

展开Show Notes
漫长的等待和绵延一生的伤痛…这句话真的很好地概括了战争对个体的影响
听完这期比较难过且生气的是,她们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钉上耻辱柱!
是颗花椒
:
是的,看这本书的时候感觉很沉重……
Tssing
Tssing
2024.10.08
真的非常喜欢一把青,朱青这个角色写得太好了…
开个花皮卡
:
我也非常非常喜欢!只要想到坠机的画面、东北的冰天雪地和飞机残骸、还有祭十二郎文都会鼻子酸酸的,他们和她们都该被书写
49:46 结构性的问题应该由结构来解决,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身上,都是一座沉重无比的山。
山楂水饺
山楂水饺
2024.12.13
27:45 内容很好但有位主播的咬舌音?是不是有点重… 听起来稍稍有点累
爆炸鱼丸:小姐姐可能是戴了牙套,并不是你说的那样,请宽松点哦,主播也不容易。
开个花皮卡
:
谢谢水饺的建议,我们每次都会反思大家提的意见,希望可以改善听感,或许你会发现我们已经改善了!
3条回复
shawnhphoo
shawnhphoo
2024.12.12
06:34 这起诉讼,韩国还拍了电影。
开个花皮卡
:
查了一下叫《她的故事》,谢谢你补充,我们会找来看!
是颗花椒
:
本周电影安排上了
依荷Vera
依荷Vera
2024.12.21
面对太沉重的创伤,“勇敢”有点难,尽量“诚实”就可以了。
开个花皮卡
:
Grace回信给我们的时候有提到,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准备好去面对创伤,但她也希望大家能了解,否认和保密会把创伤延续给下一代。我想能诚实或许就是一种勇敢了
吃牛肉堡
吃牛肉堡
2024.12.12
好棒的选题
你花生了没
:
谢谢喜欢
夕生晴
夕生晴
2024.12.15
比较喜欢这一期探讨的两个点:
(1)食物蕴含的创伤和文化认同
* 奶粉作为战争时能领到的主食,成为了带来死亡的战争的象征,即使奶粉本应是新生命的象征。
* 君子女士通过烹饪韩食、美餐以及日后运营黑莓采摘加工品不断来回切换的韩国妇女和美国大兵妻子的文化身份认同。
* 芝士汉堡和午餐肉于美国大兵来说是充足随处可弃的,但对半殖民地人群来说是少有的可以在垃圾堆里翻到提供营养的食物。感觉韩食里能看到艰苦年代的痕迹,比如主播们提到的带有午餐肉的部队锅,还有韩国人烤肉非常喜欢的五花肉(삼겹살)也是过去很穷的时候才会吃的,而如今都变成了韩国经典菜式。也让我想到不止是韩国,中国和日本也都将美国看作廉价的午餐肉罐头当成一时的奢侈品。夏威夷特色的午餐肉饭团也是二战期间日裔美国士兵将午餐肉带回夏威夷流传的产物。
(2)到理想的美国生活会自由免于歧视吗?
* 很喜欢主播们说的就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后就结局一样,混血儿或是当地人也以为到了美国就能幸福生活,实际上在什么地方生活都有新的挑战要应对。
一些其他的想法:
圣女/妓女二象性导致战时被迫成为慰安妇或是性交以求生存的女人们不可言说。她们的创伤不能通过疏解治愈也让人轻视了战争对女性的加害。通常对这些女性指指点点的男性都不曾面临这样的抉择。我在想,如果当时男性有机会用后庭换取生存,想必在那样残酷的年代也会有人去吧。只是因为相对少士兵有这样的癖好才导致一些男性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荡妇羞辱女性,这种羞辱之中甚至有种羡慕女性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存活……
开个花皮卡
:
谢谢你这么详细地记录和补充!把她们不可言说的痛背后的时代和社会结构拆开,让人知道加害者究竟是谁,理解她们只是偶然幸存的受害者,理解她们的失语和不敢言说,就是我们能做的了
因为最近在读这本书,所以来找播客听,你们解读的真好,直面伤痛,我去继续读下去了。
你花生了没
:
谢谢你的喜欢,欢迎一起读书~在评论区跟我们一起讨论
开个花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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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喜欢~
桥桥M
桥桥M
2024.12.16
想起来韩国有部电影《我能说》
开个花皮卡
:
好棒,谢谢你的推荐!
HD534682z
HD534682z
2025.1.12
听完了所有的节目以后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期,可能是因为最近非常在意女性力量,所以这期关于女性伤痛的题材就能非常吸引我,也可能是因为从出来留学之后我开始下意识的注意那些种族之间是否被接纳,能否在异国他乡有归属感的作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外婆就患有精神分裂,当把我带大的外婆出现那些病症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非常悲痛且无力的,甚至很多时候会有些愤怒,为什么她会做出来这些事情,听完这期节目以后我就立马阅读了这本书,现在更让我难过的是像我外婆这样的病人很多时候家人其实并不理解他们,但他们的病症一定都是有原因的,也促使我想更深的了解我外婆的故事,去倾听她能听见但是我们听不见的声音到底都在说什么
开个花皮卡
:
谢谢你的喜欢,对我们真的很重要!也很谢谢你分享外婆的故事,去看书并且试着去理解外婆,我想不仅仅是帮助外婆,或许对于照顾她的你们来说也会是一种释怀的方式,Grace对妈妈故事的揭露似乎也是这样一个过程,辛苦了
是颗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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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 是的,一切结果都一定有其产生原因,只是很多人因为缺乏专业知识,也可能还叠加了不够关心等因素,导致改变不了很多事情。阅读思考(甚至做播客)或许都能够做些什么。 能够让你有些许的微小收获我们真的是开心的,但是问题的解决确实还是不容易的,只能说你和我们都尽自己的能力改变一点点吧。 祝新年快乐、健康、平安。
叙利亚
是颗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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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开个花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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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想聊这个话题,因为战争的伤害随时都在发生,那些无辜的人的声音也需要有人听吧
谢谢。
开个花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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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爱因斯翰
爱因斯翰
2024.12.14
还没听,有一个白俄罗斯的诺贝尔奖作家写非虚构的,有本书就叫,战争中没有女性
开个花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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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其实我们原本想聊这本,甚至在第六期结尾的预告里也提到了,但是后面我们看书后决定先聚焦在她是幸存者,从战时和战后的多重社会结构来讨论君子的整个生命历程,或许未来我们会再来聊战争中没有女性
51:09 结尾真的是说得一语中的,战争中被压迫的女性群体,没有真正的幸存者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资源是有限的,只要有人在,有生物在,只要为了活着,就会有战争、冲突
很好的话题
HD668865w
HD668865w
2025.5.08
00:11 开头的独白真的又拉回到了当时看一把青被掏空的时刻
开个花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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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很多遍,每一次都哭,九泉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魂飞魄散,呵,如何能不痛
大力强
大力强
2024.10.08
谢谢聊到“失语者”
开个花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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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