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Erwin Schrödinger)对熵的看法主要体现在他1944年的著作《生命是什么?》(What Is Life?)中。
在这本书中,他尝试从物理学的角度解释生命的本质,并提出了一个关键观点:生命通过“负熵”(negative entropy)维持自身的有序性。
这一观点将热力学第二定律与生物学现象联系起来,对后来的分子生物学、系统科学和信息论产生了深远影响。
熵与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背景
- 熵是热力学中描述系统无序程度的物理量。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孤立系统的熵会随时间增加(即趋于无序),直到达到热力学平衡。
- 例如:一杯热水会逐渐变凉(热量扩散),房间不整理会越来越乱,这些都是熵增的自然趋势。
薛定谔的核心观点:生命与负熵
薛定谔认为,生命体是高度有序的系统,但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这种有序性似乎与熵增的规律矛盾。他提出,生命通过**从环境中获取“负熵”**来对抗熵增,维持自身的低熵状态。以下是他的核心思想:
(1)负熵的摄入
- 生命体并非孤立系统,而是开放系统,能够通过代谢从外界吸收能量和物质,并将产生的熵排出体外。
- 例如:动物通过进食获取高能分子(如葡萄糖),植物通过光合作用吸收太阳能,并将代谢废物(如二氧化碳)排出,从而降低自身熵值。
(2)生命是“局部的逆熵过程”
- 薛定谔指出,生命体在局部范围内实现了熵的减少(有序性增加),但这需要以环境中更大的熵增为代价。
- 例如:人类消化食物时,食物分子被分解(环境熵增),但人体利用这些能量维持细胞结构和功能(自身熵减)。
(3)遗传信息与熵
- 薛定谔还预言,生命的有序性需要一种稳定的“遗传密码”来维持。这一观点启发了后来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
- 他认为,遗传信息(如基因)本质上是一种抵抗熵增的机制,确保生命的有序性代代相传。
“负熵”概念的争议
薛定谔的“负熵”一词在物理学中并不严格存在(更准确的说法是“自由能”或“熵的梯度”),但他用这一比喻生动地解释了生命如何对抗无序。
薛定谔的观点并不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因为生命体是开放系统,其局部熵减需要以环境熵增为代价。
薛定谔的著作激励了克里克(Francis Crick)和沃森(James Watson)探索DNA结构,推动了分子生物学的诞生。
普里高津(Ilya Prigogine)提出的“耗散结构理论”进一步扩展了薛定谔的思想,解释了开放系统如何通过能量流动维持有序性。
信息熵(香农熵)与热力学熵的类比也受到薛定谔的启发,信息被视为一种“负熵”形式。
薛定谔的哲学意义
薛定谔的熵理论不仅是一个科学假说,更提供了一种理解生命本质的哲学视角:生命是宇宙中通过能量流动和信息传递对抗熵增的奇迹。
“生命以负熵为食。”——薛定谔《生命是什么?》
薛定谔试图用物理学和化学的规律解释生命现象。他认为,生命并非超自然的“活力论”产物,而是可以通过物理定律理解的系统。这一观点挑战了当时生物学与物理学割裂的传统思维,为生命科学提供了还原论的研究框架。
“负熵”(Negentropy)与生命的有序性
- 核心概念:薛定谔提出,生命通过“吃负熵”(feeding on negative entropy)维持自身的低熵(有序)状态。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孤立系统的熵(无序度)会自发增加,但生命通过从环境中摄取能量(如食物、阳光),将自身的熵转移到外部环境中,从而对抗热力学意义上的“混乱”。
- 意义:这一观点揭示了生命与热力学的关系,启发了后来对耗散结构(如普利高津的理论)和非平衡态热力学的研究。
遗传物质的“非周期性晶体”假说
- 关键问题:薛定谔追问,生物如何通过遗传机制稳定传递复杂的遗传信息?
- 突破性假说:他推测遗传物质是一种“非周期性晶体”(aperiodic crystal)。普通晶体(如盐)的结构是周期性重复的,信息量有限;而“非周期性晶体”则通过不同原子排列组合存储大量信息。
- 对DNA发现的启发:这一假说直接影响了詹姆斯·沃森(James Watson)和弗朗西斯·克里克(Francis Crick)对DNA结构的研究。DNA双螺旋的碱基序列正是“非周期性”的,完美契合薛定谔的预言。
量子力学与生命的稳定性
薛定谔探讨了基因突变的可能机制。他认为,基因的稳定性可能依赖于量子力学规律:基因分子必须足够小(量子尺度)以允许突变(量子跃迁),同时足够大以保持稳定。尽管后来的研究表明,DNA突变更多源于化学键的断裂而非量子效应,但这一思想仍启发了对生命复杂性的量子生物学探讨。
- 还原论的局限:薛定谔的物理主义视角忽略了生命系统的涌现性(emergent properties)和自组织特性。现代系统生物学更强调生命是多个层次(分子、细胞、有机体)相互作用的结果。
- “负熵”的争议:严格来说,“负熵”并非热力学标准术语,薛定谔的表述更偏向隐喻。生命实际通过自由能的摄取维持自身(如ATP供能)。
- 量子生物学的质疑:目前尚无明确证据表明量子效应在宏观生命活动中起主导作用(光合作用中的量子相干性可能是一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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