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眼眸,世界倒地死去;
我抬起眼帘,一切重获新生。
(我想你只是我脑海里的幻象。)

她们与诗读诗会第22期
共读诗人:【美】西尔维娅·普拉斯
诗人简介:
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年10月27日—1963年2月11日)
美国自白派诗人的代表,继艾米莉·狄金森和伊丽莎白·毕肖普之后最重要的美国女诗人。
普拉斯于1963年自杀。1982年,这位离世19年的女诗人被授予普利策诗歌奖。这在普利策奖的历史上是罕见的。普拉斯的诗歌是20世纪的一个奇迹。普拉斯其人也由此成为二十世纪诗歌史上最受关注的悲剧形象之一。
本期节目我们将一起探索美国自白派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的诗歌创作与生命历程,感受她诗歌中的情感张力与女性视角。
互动话题:你如何看待普拉斯“用生命写诗”的创作?特德·休斯在这段悲剧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欢迎留言,一起解读诗歌背后的故事。
主播:甜菜
录制于2025年3月26日
【收听提示】
00:05诗人简介、推荐译本、本期选诗介绍
10:21《晨歌》:写于女儿出生后十个月,女性独有的生育体验
25:02《捕兔人》:写于发现丈夫出轨的次日,隐喻婚姻中的陷阱与背叛
43:26《拉撒路夫人》:死亡是一门艺术,我做得超凡卓绝
57:38 《夜舞》:写给儿子的温柔诗篇

61:08 《爱丽尔》:骑马与自杀的隐喻,速度感与毁灭
69:47《十一月的信》:孤独中的爱情幻想
70:46《爹爹》:弑父与父权批判
86:27普拉斯诗歌和小说中的母亲形象
91:31《过冬》:《爱丽尔》诗集中最后一首
93:36《边缘》:生前最后一首诗“这个女人尽善尽美了,她的尸体带着圆满的微笑”
97:12《疯女孩的情歌》:早期作品
98:46普拉斯死后
102:15对诗人诗歌创作与生命悲剧的感受
本期选诗主要来自诗集:
《爱丽尔》[美]西尔维娅·普拉斯/包慧怡/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19-9
《西尔维娅·普拉斯诗全集 》[美]西尔维娅·普拉斯 冯冬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22-9
其他参考诗集:
《精灵:普拉斯诗集 》[美]西尔维娅·普拉斯 陈黎 张芬龄/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3-3
《西尔维娅·普拉斯诗歌批评本》曾巍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
《西尔维娅·普拉斯诗集(双语)》[美]西尔维娅·普拉斯/胡梅红/译林出版社/ 2016-9
延伸阅读:
传记:《苦涩的名声:西尔维亚·普拉斯的一生》安妮·史蒂文森 王增澄 昆仑出版社2004-8
《Red Comet:The Short Life and Blazing Art of Sylvia Plath》Heather Clark2020-10
小说:《钟形罩》( The Bell Jar)(美)西尔维娅·普拉斯 杨靖 译译林出版社2007-8
电影:《Sylvia》2003【英】格温妮丝·帕特洛、丹尼尔克·雷格
纪录片:《西尔维娅普拉斯纪录片》《西尔维娅普拉斯:钟形罩中的美人》

西尔维娅·普拉斯诗人生平简介:
八岁那年父亲的离世使她第一次接触死亡,也成为她短暂一生的悲剧起点,此后她多次在诗作中歌吟死亡,也多次自杀。赴英国剑桥大学深造期间与桂冠诗人特德·休斯相遇,并于1956年闪电结婚。1963年2月11日普拉斯在伦敦的寓所自杀,书桌上遗留下一个黑色弹簧活页夹,里面的四十首完整诗作手稿最初起名为《爱丽尔和其他诗》,由休斯根据手稿顺序进行整理和删减(删去过分残酷或有所影射的诗),分别于1965年和1966年出版英、美两个不同版本。生前,普拉斯只出版一本诗集《巨像及其他诗》(The Colossus and Other Poems)。
诗人在1963年去世后,特德·休斯编选了几部普拉斯几本诗集,奠定了普拉斯作为一名重要诗人的地位,包括诗集《爱丽尔》(Ariel)、《渡湖》(Crossing Waters),《冬树》(Winter Trees)及《普拉斯诗全集》,后者于1982年获得普利策奖。
【关于播客:这里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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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于正常》主播甜菜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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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慧怡 译
我又做了一次。
每十年一回
我设法完成——
某种行走的神迹,我的皮肤
如纳粹灯罩般明亮,
我的右脚
是镇纸,
我的脸是没有五官的,精致的
犹太亚麻布。
撕掉纸巾
噢,我的仇敌。
我令人恐惧吗?——
鼻子、眼窝、全副牙齿?
这酸臭的呼吸
一日就会消失。
不久,不久后
被墓穴吞噬的肉身就会
与我相安无事。
我会成为微笑的女人。
我只有三十岁。
像猫一样,我可以死九次。
这是第三次。
怎样的垃圾
每十年就被消灭一回。
怎样成百万的纤维。
大嚼花生的人群
推推搡搡前来看
他们从头到脚替我松绑——
盛大的脱衣舞秀。
先生们,女士们
这是我的双手
我的膝盖。
我或许只剩皮包骨,
然而,我仍是原来那个丝毫未变的女人。
这事儿头一回发生时我十岁。
是一场事故。
第二回,我想要
让它持续,压根儿不再回来。
我颤巍巍地闭合
如一枚贝壳。
他们不得不喊啊喊
从我身上捡走蠕虫,如黏稠的珍珠。
死亡
是一门艺术,和别的一切一样。
我做得超凡卓绝。
我做出了地狱的感觉。
我做出了真实的感觉。
我想你能说,我肩负使命。
在墓穴里干这个不算难。
干完保持原状不算难。
是那戏剧性的
光天化日下的回归——
回到同一地点,面对同样的脸,同样的禽兽
兴味盎然地吆喝:
“神迹!”
——是这个击溃了我。
瞧一眼我的伤疤
要收费,听一听我的心跳
要收费——
这真的管用。
若要同我说话,摸一摸我
或是取走我的一点血
一丝头发或一片衣物
更要收费,一笔巨款。
所以,所以,医生先生。
所以,敌人先生啊。
我是你的杰作,
我是你的珍宝,
融化成一声尖叫的
你的纯金宝贝。
我翻转,我燃烧。
别以为我轻视你了不起的关怀。
灰烬,灰烬——
你又戳又拨。
肉,骨头,那儿什么也没有——
一块肥皂蛋糕,
一枚结婚戒指,
一片黄金内胆。
上帝先生,路西法先生
小心
小心。
从灰烬中
我披着红发升起
噬人如空气。
1962年10月23-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