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在树下的猫,一年后从枝头长了出来,继续挑三拣四——直到那天,它用树枝给了我一个生涩的拥抱。

——“我就在这里啊。”它终于说,声音轻得像梦呓,“一直在。”
眼泪终于决堤。不是下午那种憋屈的、火辣辣的热泪,而是冰封骤然融化后,安静汹涌的河。我把额头抵在粗糙的树干上,感受着那些岁月留下的沟壑与纹路,仿佛能触摸到它沉寂地下的根须,是如何在这一年时光里,默默缠绕、延伸,最终破土而出,以这样一种荒谬又无比真实的方式,重新回到我的生命里。
我丢开所有的逞强和伪装,伸出双臂,回抱住这棵比我腰身还粗的老树。脸颊贴上微凉的树皮,我闭上眼睛。
这一次,不是它赖在我怀里撒娇耍赖,也不是我站在树下仰头听它抱怨。
是我,深深地、安心地,依偎进了它的怀里。
微风继续吹着,老槐树发出舒缓的沙沙声,像一声悠长的、满足的叹息。它再没说猫饭太咸,也没提什么母树女朋友。
那些曾经让我火冒三丈的挑剔和麻烦,此刻回想起来,都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令人鼻酸的光晕。
夜渐渐深了,星光代替阳光,洒满庭院。我和我的树,静静依偎,共享这一片亘古的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