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波动053】辽京创作谈:隐秘细小的伤害,存在于我们以为的爱之中随机波动StochasticVolatility

【随机波动053】辽京创作谈:隐秘细小的伤害,存在于我们以为的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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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六月正式发表的短篇小说《倾听》(mp.weixin.qq.com) ,是辽京在去年四五月写成的。当时的北京尚处于疫情封锁之下,她和不能去上学的孩子困于家中,仿佛置身孤岛。于是她写了一个游轮上的故事,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点,仿佛行驶在永恒轮回的航线上。

故事的灵感来源于2019年底轰动一时的北大包丽事件。辽京想知道,一个如此聪明优秀的女生,为何会在亲密关系受到这么深的伤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否曾向身边人求救,又会用怎样的语言去讲述那种痛苦和伤害。辽京希望用文学的方式替她倾诉,也用文学的方式找人倾听,于是有了这篇小说——关于游轮上一个女性的自我对话,那种自己对自己的袒露、回避、质疑、诘问,似乎也构成了永恒轮回的一部分。曾被暴风雨打断,又将在一个新的风平浪静时刻开始。

在“家暴”、“PUA”、“强奸”这些冰冷的定义和判断之下,我们看到文学丰富而绵密的空间。本期「随机波动」,我们试着对辽京的《倾听》进行细致的分析和讨论,从结构到人物再到意象,我们不仅关心作者为什么要写,更关心她是怎样写的。从这一文本谈开去,我们也聊到了文学是如何书写爱与暴力的,小说的文学性与社会性是否矛盾、如何平衡,作者如何包装和转化自身的经验等等……我们被辽京的文字狠狠击中和“伤害”了,又在和她的聊天中被安慰和治愈。

【本期主播】

傅适野,媒体人,新浪微博@ssshiye
张之琪,媒体人,新浪微博@CyberZhiqi
冷建国,媒体人

【本期嘉宾】

辽京,作家,著有小说集《新婚之夜》、长篇小说《晚婚》。

03:50我们为什么想做一期讨论短篇小说的节目
06:05《倾听》的创作始于北大包丽事件
08:20创作《倾听》起点之二:如何看待亲密关系中的强奸
09:40创作《倾听》也是厘清多年前自己的经历与感受
14:01《倾听》讲述的是亲密关系中的暴力与胁迫,是用小说表达细密感受
15:40《倾听》的结构类似《恐怖游轮》,时空交错,循环往复
16:50《倾听》的精巧设定:时间上的延伸vs物理空间上的密闭
18:20封闭空间像孤岛,让人物关系更紧凑
18:50故事中两位女性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阶段,一个倾诉,一个倾听
20:48倾诉痛苦让人对自己有更清楚的认识
22:16不同阶段的自我的对话让我们能够接受人的局限性
24:50小说场景中细节的重要性
26:20如何定义一段关系,也意味着如何定义自己
28:30如何捕捉和理解日常生活中隐秘细小的伤害
29:40《倾听》中男性拿出的那把刀究竟意味着什么
34:10《倾听》用分身和人称变化的形式描述了痛苦
39:10如何书写回忆:心理视角vs客观视角
44:18如实呈现困惑是一件诚实的事
48:20小说作者是否要抑制自己观点的表达?
49:55辽京对男性心理的体察异常精准
52:05如何理解《倾听》的结局,是乐观还是悲观?
58:20《倾听》写出了亲密关系中旧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1:05:08何为“虚构的真实”与文学的转化
1:07:40文学如何丰富了对社会议题的探讨
1:11:30我们该用什么方式谈论爱,我们如何发明新的爱
1:14:01爱很私人也很孤独,我们缺乏谈论新的爱的语言
1:17:50自我斗争也是自我重建
1:18:50对小说中社会议题的探讨会窄化文学吗
1:24:20文学可以用来表达,也可以用来掩饰
1:26:30三脸好奇:辽京是个情绪稳定的创作者吗
1:29:30短篇小说中的节奏把控

【本期节目使用的音乐】

片头:“你再也读不出我任何欲望”,by Cicada,from《Pieces》
片尾:“湖面的尽头”,by Cicada,from《Pieces》

【关于随机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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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周鹏
王周鹏
2021.6.23
29:30看了《倾听》再来听。可能,现实生活中往往没有亮刃、没有用照片要挟这样显著的压迫,而更多是男性体力上的优势、对社会规训的借势、对女性心理的利用,这些都是不可见的、更细密的压迫。我是男的,二十岁上下时也充满这种邪恶的冲动,不能够充分体认对方的感受,我们太需要吸收这样好的艺文作品了,文学、电影、剧集,以及对这些作品的阅读方法的引导,只有通过这些,才能不靠真实地试错(会带来真实的伤害)就从一己的冲动与视野里抽离出来,与更广阔的生命经验共情,才能约束自己的生物本能,才能重塑有问题的社会规训。
三叶三叶草:我没搜到这本书,哪里有卖啊求问?
王周鹏:《倾听》是短篇,线上可搜
周末看了伍尔夫的读书随笔,她在里面讨论了许多女性写作的问题,比如语言问题、经验问题、价值问题,各方面会有许多压力。女性能开始写小说当然是好事,这代表她们有了时间和书籍,让文学成为可以被研习的艺术。但她更想预言,女性写小说,不再是为了倾倒个人的情场故事,而是成为一件值得被研究的作品;希望女性小说数量减少,出现更多诗歌、批评和历史著作。“到那时,她们将拥有长期一直所被剥夺的东西——闲暇,一笔小钱,和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所以觉得辽京老师好棒呀,作品总是涉及到很多女性的重要议题,让我们不断地重新反思。
茜_B5Gj
茜_B5Gj
2021.6.23
01:14:27大家会谈啊,我觉得是不是随机波动的主播不太关注激进派女权的观点。

很多激进派女权主义者都在讨论和反思异性恋浪漫爱,而在搭建起符合女性利益和期待的爱和亲密关系,而爱和亲密关系,不是一定要局限于性缘关系。

本身性缘关系被抬到如此地位,就是很值得怀疑的。比如我前一段时间看指环王重映,很明显能够看到男性联盟在男性中的重要性,和性缘关系在男性,在女性中重要性的巨大差异。
普通观众:赞同,豆瓣关于这类的帖子还挺多的
Link : 小说 | 辽京:倾听 https://mp.weixin.qq.com/s/vZLR9qzPolGHFaDUQ4pOCw
HD234801z:哇正准备找链接!🐵
不知道是第几次与节目中的人物共情,我是刘小样,我也是童童。这是来自远方的对话,也是永恒的自我对话,自我剖析和自我消解
我们似乎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一个第三视角审视与自身无关的问题,但当某些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又是否真的能轻易的做出理智的判断和反应,事情过去之后又是否会产生自我怀疑甚至自我否定,抑或是一直处于困惑之中,只因自己的想法可能与主流思想相悖
而另一方在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完全不同的视角下,他是否并没有任何恶意的目的,或是甚至没意识到对对方造成了伤害
当我们意识到某些问题的时候,有没有一种新的方式或语言可以用来实践或是尝试,有没有人在想象并建立新的规则
最重要的,当我们没有亲身经历的时候,究竟如何跳脱第三视角,进入他人的内心世界并与之共情
奶奶的
奶奶的
2021.6.24
这篇小说留有多少文学空间我想是存疑的,感觉这篇小说或者说这场讨论还是非常的社会学本位,更多地只是在把小说当作那些能被清晰叙述下判断的general的研究之外的补充物(根据德里达的说法,对original lack的补充)。这就好像是在说,由于我们的日常生活是概念化的,我们的公共讨论是概念化的,而我们需要把那些被忽略的个人的细微的经验表达出来,既然如此,说到表达,最重要的当然便是准确地传达——语言也自然地沦为表达的工具。而这样的语言工具论视角是非常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是非常哲学而非文学的。

我其实不觉得有所谓辽京说的“文学的结构”的东西就能称之为文学,这篇小说或者说这一类型的小说把语言当成了一种描述现实的工具,而忽略了语言本身的建构作用。小说基于现实反应现实在现在看来是落后的文学观念,文学语言的核心在于对日常语言的非日常使用,只有当语言指涉现实的功能被隔绝,语言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进而发挥自身内部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根据利科所说,最终来自比喻,因为正是比喻扩展对本体喻体双方的理解,如此才开显出语言更多的面向和可能。
自己摘录的部分居然和开头差不多😭

1. 那把刀并没有碰过她的身体,却长久地插在她的心上,结痂了,锈住了,拔不下来。

2. 恋爱有惯性,我想,恋爱使人变得糊里糊涂。当然,一切都归于爱情,解释就变得很容易了。

3. 我不讨厌他,就像童童也不讨厌邱刚,她被无奈和恐惧压倒了。在她的故事里,我没有发现任何新鲜东西,全是旧的,一模一样的场景和套路,一模一样的爱。爱真是一点都不稀奇,有时候,维持爱的甚至不是亲密,是牢固的黏合。我差点以为我命该如此,不得不继续爱他。

4. 只要开始讲述,哪怕只有一个字、一句话,我一个人的痛苦就开始无限复制,直到变成全世界的重担。我找到一张空椅子,坐下来,盯着她,等着她,等她跑累了,慢下来,停下来,就想办法与她攀谈,比如,为早上的打扰道个歉,或者说,“我觉得你很眼熟”。我和她都是孤身的旅客,寂寞的人都愿意听听别人的故事,坐在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天……到那时,童童也许会再次出现。

饭饭yhy
饭饭yhy
2021.6.24
是我耳朵太敏感了吗,我总是听到节目里电话在振动…
Junbao:有!震动
杜焦布:我也听到了!
6条回复
傻妞003
傻妞003
2021.6.23
1:16:22 我记得《我要告诉我妈妈》的那个短篇里,同事为她打抱不平说“你丈夫真的很糟……”,作者写,她本来想替他辩解的,可是没有说出口,她擅长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角色…… 女性在抱怨自己的另一半时,还不忘替他辩解,可是男性绝对不会
全麦
全麦
2021.6.23
这篇小说太好了,真实让我窒息。
Poebury
Poebury
2021.6.24
最近一直在看欧洲杯,身边的许多人都会对央视的一位女主播评头论足,还会拉以往的女性体育评论员下水,比较她们的年龄、外貌。我一直非常非常地不适。直到昨天听另一档播客里一位女性评论员说,女性体育评论员一定要做到更多的努力,在专业领域和专业知识上更加优秀,才能打破美女主播的标签,进一步被贴上新的标签。听到这里我真的感受到女性视角、女性作家、女性观察者的重要性!
路人z
路人z
2021.6.24
这个短篇真的太好了,里面的“如果第一次就没有反抗,后面的反抗还有意义吗?” 让我想到i“If you are silent about your pain, they'll kill you and say you enjoyed it.”
茜_B5Gj
茜_B5Gj
2021.6.23
51:59这期让我想到“剩余价值”时期,比较早有一期,关于约会强奸的讨论,两边对比着听非常有趣。
look____
look____
2021.6.24
故事里,两个细节:
邱刚敲门更用力了,为了不让舍友看笑话,童童开了门。(她本可以向舍友求助)
邱刚让她去家里坐坐,童童在犹豫,司机等不耐烦,于是她让司机走了。(她本可以坐车离开)
两次,童童有机会借助他人的力量逃离。舍友和司机,两个本可以带她逃离困境的人,却最终把她推向困境。这些细节让我窒息。
-Lucy-:我认为没有完善的制度和对爱的教育,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如果你有一个童童这样的舍友,你或许会帮助她,但是极有可能并不会改变事情的结果(包丽自杀之前也有朋友劝慰过她)。她的确可以坐车离开,但是对方依旧会找到她,依旧纠缠不休。
-Lucy-:我觉得像童童这样温和优柔寡断的人,去哪里都会成为猎物的。即使有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曾经救过她,但是依旧会有新的风险在前面。
4条回复
_OFF
_OFF
2021.6.23
好喜欢聊文学,希望有一天能聊苏方的小说儿!
Regina-B612:附议了!我爱死了苏方,想听人们多聊聊她
南有乔木
南有乔木
2021.6.24
51:29 “用哪儿想”看的时候也觉得抓男性的特点抓的特别好
木卫十六:太真实了 真实到令我窒息和反胃 男性还觉得这是情趣
莲子心
莲子心
2021.6.26
好喜欢这种文学讨论,希望以后可以常听到~
HD619705r
HD619705r
2021.6.24
1:15:15 我真的太喜欢几个有知识有共情的女孩围在一起这样聊天。像一个开放温暖的客厅。
Einsiedler
Einsiedler
2021.6.23
好喜欢辽京老师聊天> <!感觉好平和 能让人心静下来!
可是那个不停跑步的女孩子难道不也是她吗!